唐朝有位诗人生平仅留下了两首诗,其中一首却压倒李杜作品,被誉为“孤篇压全唐”。
这位诗人就是张若虚,这首诗就是《春江花月夜》。
闻一多先生在《宫体诗的救赎》中是这样评价的,“诗中的诗,顶峰上的顶峰”。
唐朝是诗歌发展的顶峰,张若虚这首《春江花月夜》就是顶峰上的顶峰,这个评价可以说是相当高了。
然而,很多人不知道的是,其实在唐朝、宋朝乃至明朝前期,《春江花月夜》一点都不受古人喜欢,甚至差点失传。
在中华书局出版的《唐诗排行榜》中,这首诗仅仅排在第38位。
这本书是根据历代选本、文人评点、研究论文等方面,来对唐诗进行排名,虽然不一定准确,但还是比较客观地反映了诗歌的影响力。
而《春江花月夜》之所以排名那么靠后,就是因为历代比较有影响力的选本中都没有收录这首诗,唐宋元的文人也很少对其进行评价。
一直到了明朝中后期,被尊为“宗工巨匠”的李攀龙在《唐诗选》中选录了这首诗,才让人开始注意到这颗蒙尘的明珠
此后唐汝询的《唐诗解》、王夫之的《唐诗评选》、沈德潜的《唐诗别裁》等重要唐诗选本中,都没有再落下这首诗。
很多文人也开始对这首诗进行评论,多是溢美之词。
若非是李攀龙的慧眼识珠,这颗诗坛上最耀眼的明珠,还不知要蒙尘到几时。
那么为什么从初唐到明朝前期,六七百年的时间里,就没有人注意到这首诗呢?
有人说是因为张若虚本人不出名,所以导致这首《春江花月夜》无人问津。
盛唐诗人王湾也不是很出名,可是他的《次北固山下》却历来为人所称道。
也有人说是因为张若虚仅留下了两首诗,很容易被人忽略。
稍晚他一些的王之涣,也只有六首诗传世,可是他的《登鹳雀楼》、《凉州词》都是千年传唱的名篇。
名气小、数量少,可能对这首诗的传播有些影响,但绝对不是最主要的因素。
这首诗中之诗之所以在唐宋没有掀起半点水花,我觉得有两个原因。
第一标题犯了大忌。
“春江花月夜”这个标题并不是张若虚原创的,而是乐府旧题。
其实用乐府旧题创作在唐朝也是司空见惯的,比如李白的《将进酒》、《行路难》、《侠客行》等等,都是乐府旧题,历来备受推崇。
那么为什么偏偏在张若虚这里就行不通呢?
因为《春江花月夜》的最初创作者是南陈后主陈叔宝,隋炀帝杨广也曾作过此曲。
这两个都是历史上有名的亡国之君,陈叔宝沉湎酒色,醉生梦死,杨广穷奢极欲,残暴不仁。
六朝和隋朝的年代距离唐宋,相去不远,“多少六朝兴废事,尽入渔樵闲话”,当时的文人常以六朝的衰亡为教训。
“春江花月夜”这个诗题贴着两代亡国之君的标签,在这样的背景下,怎能受到文人的欢迎?
而到了明朝后期,六朝已经比较遥远了,时人对六朝兴亡的感触也没有那么深刻,所以这首诗才渐渐焕发光彩。
第二《春江花月夜》诗风华丽,不符合唐宋的主流。
张若虚是初唐诗人,初唐的诗坛是怎样的呢?
以王勃为首的“初唐四杰”致力于扭转唐以前的华丽诗风,扩展诗歌的题材,拓宽诗歌的意境,让它不再局限于宫廷楼阁、风花雪月。
有“诗骨”之称的陈子昂,提出“风雅兴寄”和“汉魏风骨””的诗文改革主张,简单来说就是反对齐梁的华丽诗风,追求刚健壮阔的诗风。
他的这一主张彻底肃清了齐梁诗歌中的绮靡纤弱之风,对唐诗影响深远。
后来白居易倡导的“新乐府运动”,主张“文章合为时而著,歌诗合为事而作”,要求文辞质朴易懂。
还有韩愈领导的“古文运动”,也是同样强调文字的质朴。
虽然这场运动是针对文章而言,但是以韩愈在文坛上的地位,这场运动对诗歌也有一定的影响。
而到了宋朝初年,以“辞藻华丽”著称的西昆体虽一度风靡诗坛,但是没多久,欧阳修、梅尧臣等人掀起了一场诗文改革运动,再一次扭转了华丽的诗风。
此后黄庭坚所创的“江西诗派”奉杜甫为祖,主张“夺胎换骨”、“点铁成金”,重视文字的推敲,诗风也是偏质朴。
而这一诗歌流派即使到了南宋末年,依然有着巨大的影响力。
总体而言,无论是唐朝还是宋朝,《春江花月夜》这首诗的诗风都完全不符合主流,所以即使这首诗写得再好,在唐宋也掀不起半点水花。
诗题犯了忌讳,诗风又不符合主流,这大概便是《春江花月夜》在古代不火的主要原因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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